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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家乡的腊月，杀年猪 |
| 文章来源：榆林日报 访问次数：4826 发布时间：2013-2-1 12:31:34 |
家乡的腊月，杀猪过年是别样的壮景。各家喜于把饲养的肥猪宰杀，一能卖钱，二能吃到鲜肉，年年乐此不疲，而杀猪过年，本身含有大喜庆，我们谓之“杀年猪”。
肥头油面的杀猪佬提着尖刀，四五个壮汉赶着肥猪上场，众人围拥而上，肥猪硬生生地被架上长凳，嘶啸挣扎，却动弹不得，我们捂紧耳朵观望，母亲一旁抹眼泪。
斗盆接在颈下，杀猪佬咬牙瞪眼，马步而立，光亮的尖刀捅入颈部，鲜血飙喷而出，斗盆接得哗哗响。猪儿震吼抽搐，壮汉手按腿磕，猪血由喷到淌，声息渐歇，直至软拉拉地瘫下。
巨大的泡猪盆搁在场中，众人合力抬入，一盆盆沸水浇下，“白烟”和着水气腾起，猪身浮出。杀猪佬拽着猪脚晃动，一把把猪鬃毛被他快速揪下，几把光亮的卷刀递来，缕缕黑毛“吱吱”刮落。杀猪佬拿小刀在后脚处划开一道斜口，抄起光滑的铁棍从缝口捅入延伸，又鼓足腮帮朝里吹气，猪身一直膨胀，直至皮肤撑得生紧，四仰八叉地浮着，缝口捆扎后，卷刀乱成一片“哗哗”响，黑猪变白猪了。
众人把肥猪抬起倒挂到梯子上，猪的一只后脚被铁钩牢牢钩在横档上。杀猪佬拿着尖刀自上而下熟练地划开猪肚，里面的肝肠物什哗啦啦地被扒进大盆，一股骚腥味跟着涌出，大人往后退，孩童向前跃，杀猪佬把尖刀叼在嘴上，双手拉扯几下，那个瘪瘪的猪尿泡就被扔出，我们哄抢而去，顷刻间吹成足球模样，在地上乱踢一通，有童心不泯的长者也哄踢几脚，在那个匮乏玩具的年代，拥有一只踢不破的“足球”，是很幸福的事。
内脏一除，猪肉被抬上案板，笨重的砍刀挥砍自如，顷刻支解摊开，乡人围上去，笑谈间，卖得所剩无几，余下的留备腌存和过年鲜吃。
血红的案板还在收拾，厨房里已飘出垂涎的香味，那些年月，能吃上一场肉宴是奢侈的事，而那餐“肉山肉海”的饕餮，有红烧肉块、糖醋排骨、米粉肉等，还有青菜猪肝汤。大人推杯换盏，觥筹交错，我们站在桌角，被筷箸恩赐，也吃得满嘴流油，肚皮鼓鼓，最后撒欢而去。
其时，父亲用肉钱购置许多年货，有我们翘盼的新衣、花炮，还有琳琅满目的糖果，最盼望的是除夕夜崭亮的压岁钱。在春节里，家人整日笑逐颜开，欢欢喜喜过大年，那些记忆是一张张温暖的旧照片。
而今，乡人的生活城市化，那种壮观的杀猪场景已经远去，大快朵颐的吃肉心情也不复存在。在今天，猪肉不是稀罕之物，即使真的“三月不知肉味”，也不会生出太多想念，最是怀念记忆中的缕缕香甜，以及那些不能复制的旧时光。 章杰 编辑 李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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